2022-08-01

2022.08.01

今天去考驾照，因为核酸的原因不能进场，在外面等核酸结果同步。碰到了一个大我两岁的小哥，坐在一起聊了好多。

他没有读高中就跑出来打工，现在在浙江一家服装厂做订标之类的工作，已经五年了，一个月能拿8k（计件工资），每天从早上七点半一直忙碌到晚上九点半，中午有半小时吃饭时间，一周六天班，除了过年也没有什么假。他说自己吃住都在厂里，一个月能存下来7千块钱，等考完驾照就去买个雅阁。

他问我，“你还在读书吗？在哪里读书的？”，我说，“嗯，我还在读书，在北京。”

他说，读书好啊。没有知识，只能去打工，被人瞧不起，不像你们读书人，可以坐办公室。

“没有没有，咱们都一样，挣的都是辛苦钱”我还想对他说，咱们都是劳动人民，咱们都是工人，没有什么值得对比和歧视的。但我说不出口，这种话，反而显得做作和虚伪了。

我想起来了之前坐地铁到南京南站，刚上车的时候，有两个连着的空座，一边是衣着整齐的男士，另一边是一位刚从工地回来、满身污泥、正在休息的工人。没有犹豫，我选择了贴靠在工人旁边坐，只希望他知道，会有人瞧不起他，但也会有人尊重他。

他说自己来考驾照只是为了年底结婚的时候接新娘，已经回家半个月了，科一上次差两分没有考过，这是第二次，也因为核酸的问题无法进场。

他说到未婚妻的时候，语气满是无奈和绝望。

这个对象是他相亲来的，他并不喜欢她，但是母亲逼着赶紧结婚，甚至把彩礼钱都送到了对方父母手里，只能听着母亲安排，双方订了婚，今年年底结婚。

他和我分享他们的聊天记录：他对象嫌弃自己骑着电动车去她家，因为觉得丢人；他们经常因为各种琐事各种矛盾吵架；逢年过节她都会要大红包，今年的七夕他也很烦躁，因为必须要有1314元的红包，自己还买了手表和鲜花作为礼物，但是想了想觉得不值得又把手表退掉了。他觉得她太物质。

他说自己不爱她，但是如果自己提了退婚，母亲绝对不会同意，而且彩礼钱也不一定能够全拿回来。他在拖，她也在拖，拖到对方先提分手。他还准备去找在法院工作的哥哥帮忙，看能不能退回彩礼。

如果没有成功退婚，他就出去打工一直到年底结婚，之后就在家里看着找一些工作，一个月能拿3k-4k？，或者去种种地，也没有什么追求与期望了。

如果退婚了，他就去外面继续打工，在外面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，也许会在外面安家吧。

他很开心向我“炫耀”了自己的亲戚能挣很多钱，自己如果在家发展的话，也考虑去跟着他们干；向我“炫耀”了自己家里盖的房子多么大，并且马上可能会拆迁，可以拿很多拆迁款。之后他默默自言自语“不过拆迁了一定要低调”。

我第一次在现实里和一个陌生人交流这么长时间，也是第一次这样听一位和自己没有交集的陌生朋友描述自己的生活。